“我发现会场上科技的含量越来越高，经济主题记者会快变科技主题记者会了，这两天谁要不说说DeepSeek好像就不太时髦似的，这个现象值得资本市场高度关注。”这是3月6日下午，十四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经济主题记者会现场，中国证监会主席吴清感慨。

同时，一位科技领域的全国人大代表观察到，去年政府工作报告首提“人工智能+”，有很多代表委员问ChatGPT怎么用？当时他们还没用过，没有体感，只知道人工智能是一个方向。今年没有人问这个问题了，而且不少代表委员可能用了还不止一种大模型，甚至他们会直接探讨技术框架、发展趋势。这种变化，是非常快速的。

全国两会即将落幕，纵观一周左右的热点议题，这次两会可谓“科”含量满满。今年《政府工作报告》也将发展新质生产力、布局未来产业作为重要内容。

透过两会议题，能看到中国经济风向的哪些变化？全国两会场内外，多位专家对南都记者表示，可以预见的是，科技将是未来我国重要的发展方向；而科技创新是推动经济发展的方式，终极目标还是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，“惠民生”依旧是今年的重中之重。

多组经济数据透露“民生为大”

在众多的新年经济数据中，财政支出数据备受关注，尤其是今年新增债务规模、地方专项债的用途，被多位专家称为“透露着新风向”。

根据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，今年拟安排地方政府专项债券4.4万亿元、比上年增加5000亿元，重点用于投资建设、土地收储和收购存量商品房、消化地方政府拖欠企业账款等。

对此，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李稻葵公开谈到，这4.4万亿元的地方政府专项债，是老百姓在生活中无形中感受最深的，地方政府偿还拖欠企业账款，老百姓会直接、间接受益。

今年的政府报告还提出，今年合计新增政府债务总规 模11.86万亿元、比上年增加2.9万亿元,财政支出强度明显加大。中央财政加大对地方一般性转移支付力度,向困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倾斜。严格落实分级保障责任,筑牢兜实基层“三保”（保基本民生、保工资、保运转支出）底线。

北京大学博雅特聘教授、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姚洋就此对南都记者表示，地方新增的专项债大致有三个用途，包括“三保”、土地收储和收购存量商品房、投资建设。这就意味着，财政方面会加大保民生的力度、保地方政府运营的力度。

“此前业界一直呼吁中央财政加大对地方财政的转移支付力度，这一次在报告中加以明确，是一个很大的变化。”姚洋补充说，至于地方政府如何在不同用途上分配资金比例，政府报告没有明确，这给予了地方很大的自主权。

此外，今年将安排超长期特别国债3000亿元支持消费品以旧换新，这和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。据有关测算。1元的以旧换新补贴将带动8元的消费，进而再带动经济增长。有观点表示，政府由此增加的税收将远远高于3000亿元。

今年近12万亿元的新增债务将投向何处？政府工作报告没有细致说明，报告中的表述是：“持续优化支出结构,更加注重惠民生、促消费、增后劲,切实提高资金使用效益。”

“沿着这个思路，我们可以看到，过去我国更看重投资、搞建设，今年则侧重于惠民生。”姚洋表示，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也多处提及惠民生的举措，包括扩大高中阶段教育学位供给，逐步推进免费学前教育，推进职普融通等，而且报告首提“投资于人”，这都体现了民生导向。

从“0到1”的科技创新或需交给市场

除了惠民生，在场内外多位专家看来，科技创新也是经济的新风向。

全国政协委员、中国中小商业企业协会副会长王斌告诉南都记者：“今年就我在两会现场的观察来看，我能够感受到中国经济风向标正在发生显著变化，从‘规模扩张’转向‘质量优先’，从‘投资驱动’转向‘内需+创新双轮驱动’，从‘房地产依赖’转向‘民生与科技并重’，人工智能、低空经济、新能源车等都是代表委员们热议的话题。”

同时，南都记者注意到，去年年底以来，国内的“科创风”越来越热：从扭秧歌的机器人亮相春节晚会到DeepSeek的爆火，从AI赋能的《哪吒2》票房一路“狂飙”到光刻机、芯片、量子计算机相关讯息的密集发布，2025年中国经济的开局堪称是“科技感十足”。

在此氛围下，中央召开一场高规格的民营企业家座谈会，而参与这场座谈会的多位民企老板来自通信、半导体、新能源汽车、机器人等新兴领域。今年全国两会，全国人大代表，小米集团创始人、董事长兼CEO雷军，全国人大代表、小鹏汽车董事长兼CEO何小鹏等人亦成为代表通道上记者们追访的对象。

两会场内燃起科创热，场外传统产业的转型更是刻不容缓，一些依靠传统制造业的城市正在加速靠近科技、实现经济转型。

比如，全国人大代表、安徽省亳州市市长秦凤玉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就谈到，亳州正在花茶这一传统、优势产业上进行技术加持和转型，建设集研发、生产、物流、功能于一体的花茶产业园，在技术和行业规范方面联合高校、研究院所攻克冻干等锁鲜技术，未来将以绿色、有机为目标，制定完善花茶生产加工技术规范和质量标准，建立原料、加工、包装、配送、分销至终端全过程可追溯体系。

传统制造业发达的佛山，近年来也在谋求现代化发展。全国人大代表、佛山市市长白涛谈到，佛山正在紧紧围绕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的目标任务，新老并举推动制造业向新发展、向上攀高。

“事实上，我国一直在注重科创发展的路上。科技创新是未来的方向，不过当下也需要一些冷静的思考。”姚洋对南都记者表示，短期来看，中国经济依然需要关注房地产，稳楼市依然是发展所需、民生所盼，当前还没有一种产业可以替代房地产在经济中的支柱作用。

因此，姚洋认为，在这样的背景下，地方政府不要头脑一热、一哄而上，避免大量科创投入所造成的资源浪费，从“0到1”的科技创新更应该交给市场。

采写：南都记者杨文君 发自北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