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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中偶尔会出现一棵美丽的树,满树花朵如星星般璀璨——那是一棵古银杏树。为了探访梦中挂满星星的古树,这个深秋,我走进了璧山区福禄镇浸河村。
三十多年前撤乡并镇,我家所在的村子被划到“福禄镇”,我成了一个“新福禄人”。小时候,我常常看着太阳从一座小山上落下去,而福禄镇在吞没太阳的山那边,西面以西,那是遥远而陌生的所在,仿佛世界的尽头。
中师毕业后,我在福禄西面的一所村小教书,学校背后就是一条山沟,山沟对面就是绵延起伏雾霭茫茫的云雾山了。而山中还有一所村小,叫“白花小学”。一个偶然,我听同事们说白花小学附近有一棵老白果树,说那是一棵神树,活了六七百年,依然枝繁叶茂,生机勃勃。它是当地老百姓的守护神,村民们常向神树祈福,很灵验。我被神树深深吸引,总想哪一天目睹它的风采。
就在那年冬天,我有幸走进了山中。远远地,我看到了一棵光秃秃的大树,屹立在几座矮矮的平房与树丛之间,树枝空无一物,就那么冷冷地、硬硬地指向天空,仿佛无数支峭拔的箭。走近看,树干很粗,两三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合抱。原来,他们所说的白果树,学名银杏树,那座村子也因树得名叫“白果村”。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告诉我:“这树啊,不见开花,只见结果。听说开花都是在晚上,忽地一闪,满树的花都开了,亮晶晶的,像挂着一树的星星。”“真有那么神奇吗?”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美丽的画面,“您看见过它开花吗?”老奶奶笑了,说:“有福之人才能看见它开花。我活了八十岁了,一次都没看见过。但是我吃了它的果实呢!又大又白,落了满地,晒干了炖鸡,再好吃不过了。”老奶奶脸上的笑容慈祥而安宁,她对着大树默默地双手合十,感谢它的恩赐与庇佑。
我这样的过客当然就更没有机会见到它满树星星般的花朵了,甚至连叶子也没见到一片。真遗憾!它真的是传说中的会开星星般花朵的古树吗?那像青春一样短暂的童话般的梦,时常在我脑海里浮现。
时隔二十多年,当年的女孩头上也有了银丝,我再次走进山中。从璧城出发,走新修的高速路,不到半小时,我便到达古树附近。此时已过寒露,山中竟无秋意,一片蓊郁,树木、竹子、林间的小草,无不绿意盎然,只有地里的大豆黄了叶子,路旁的桂树盛装披挂,花香袭人。
我终于又看到了它,它是那么高大健壮,卓尔不群,满树绿叶,像一位君临天下的王,俯瞰着周围躬身、匍匐的臣民。多好啊!它还是那么生机盎然!它被一圈木栅栏保护着,里面立了璧山区林业局制的“古树名木保护牌”,写着“编号:50012040079、银杏、古树等级:一级”等文字。确凿无疑,它的确是国家保护珍稀树木。它的树干又变大了一些,上面长着一大片青色的苔藓,让你不得不慨叹岁月的沧桑。树干低处系着几条红布,很显然,有人曾向它郑重地祈福。当我抬头仰望它时,它也似乎低头慈祥地看着我。我的思绪飘到了六七百年前的元明时期,一颗小小的种子从风中飘落,钻进土里,春天它开始发芽,然后慢慢地长大。一年又一年,春秋冬夏,时光荏苒,它渐渐地高过周围的房屋,高过身旁的大树,渐渐地成为树王。它不断生长,向着天空,向着四面,不断伸展。它的树干那么笔直,树冠那么美丽。我无法想象,这六七百年的风吹雨打、旱涝雷电,它是怎样熬过来的!它真的会在夜里开出满树繁花吗?或许,只是因为它长得太高,人们无法看清它隐藏在绿叶丛中的小小花朵,只看见它结果,所以才会产生那个神奇的传说。我查阅了相关资料,证实了我的猜想:四月,春意正浓,银杏也在无声地孕育一场盛大的爱情。雄银杏树上挂满了细长如穗的黄色小灯笼,释放出浓厚的花粉,而雌银杏树的花瓣极隐秘,只是球形的胚珠,毫不起眼,花期短暂而静谧。而这是一棵雌树。在风婆婆的帮助下,它与雄树的花粉匆匆交汇,就这样延续着生命的坚韧与执着。我想,下次我要在四月来,我要亲见它挂满星星的样子。
对这屹立风雨数百年坚韧而美丽的生命,我不禁肃然起敬。
(注:此古银杏树所在的璧山区福禄镇“白果村”后来改为“白花村”,再后来并入“浸河村”。不管村子的名字如何改变,那棵银杏树还是一如既往地挺立在那里,历经几百年风雨,依旧生机勃勃。)
作者简介:
冷月本名伍安平,女,重庆市璧山区实验小学教师,璧山区作协副主席,重庆市新诗学会会员。业余爱好写作,有作品散见《重庆晚报》《重庆晨报》《散文家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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