博赛矿业:搬家“搬”出个总经理
2024-10-16 05:54:30 来源: 华龙网-重庆日报
新重庆-重庆日报记者 唐琴 实习生 黎好
在万州经开区,重庆市九龙万博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九龙万博)的厂区,可以用“绵延”一词来形容。
这座规模宏大的氧化铝工厂,年产量达400万吨,年销售额超过150亿元,产品销往30多个国家。它是全国最大的单体氧化铝工厂,未来新增200万吨产能后,将成为全球之最。
九龙万博是重庆市博赛矿业(集团)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博赛矿业)的新工厂。如今,博赛矿业的全部氧化铝产能,都已搬迁到这座新工厂。
策划、主导并推动九龙万博项目落地的,是博赛矿业董事长袁志伦之子袁凌楠。
凭借这样的业绩,32岁的袁凌楠担任了博赛矿业总经理,实现了对家族产业经营业务的全面接管。
博赛矿业为啥要搬家,袁凌楠在其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,靠什么获得了父亲的信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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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无米可炊”的危急时刻
2018年,已晋升为博赛矿业副总裁的袁凌楠,感到一股愈来愈浓的“寒意”。
从当年下半年开始,博赛矿业从贵州采购的铝土矿不断出现问题,要么品质降低,要么交付周期延长,直至后来停止供应。
贵州是博赛矿业重要的原料来源地。其中,贵州省清镇市拥有全国最大的整体连片矿区,铝土矿远景储量超过5亿吨,占全国一成以上。
当时,出于环保、安全生产、资源保护等方面的考虑,贵州加大了对铝土矿开采的整治力度,导致铝土矿产量越来越低,连本地都难以满足,更不要说卖给博赛矿业这样的外地企业。
雪上加霜的是,博赛矿业铝土矿的另一重要产地——重庆南川,也开展了整治,开采很快被全面叫停。
当时,博赛矿业的铝土矿年需求达300万吨,两个主要原料渠道都“断粮”,把博赛矿业逼到了“无米可炊”的绝境。
“那些时日,我和父亲一样揪心。”袁凌楠说,就此“躺平”吧,肯定不甘心,在他看来,人生的字典里,就不应该有“退缩”二字。
这不是年少轻狂,而是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。在中国氧化铝行业大名鼎鼎的袁志伦,传给儿子的,除了企业,还有抢抓机遇、果敢顽强的企业家精神。
1984年,袁志伦大学毕业后进入贵州一家央企从事金属进出口贸易工作。他发现,当时由于国内冶金加工业基础薄弱、需求有限,大批铝土矿只能销往国外。
南川是重庆铝土矿资源富集地和重点开采区,拥有约5000万吨铝矾土矿储量。为啥不在南川开矿、就地生产?1997年,重庆直辖后不久,袁志伦主动砸了“铁饭碗”,放弃不菲的薪资待遇,回到重庆创业,几年后建起南川先锋氧化铝厂,这也是中国第一家民营氧化铝厂。
此后20年,袁志伦又收购或新建多家氧化铝产业链上下游关联企业,成立博赛矿业,穿越多个经济周期,历经“磕磕绊绊”,终于把这门生意做到了全球领先水平。其中,高铝熟料、棕刚玉和硅锰合金等多个细分领域单品产销量,持续多年位居世界第一。
靠一路“拼杀”,博赛矿业做到了行业领先,面对困境,当然不能坐以待毙。“国内矿买不到,我们就彻底放弃国内铝土矿,‘走出去’全面购买国外资源。”袁凌楠提出。
望着才二十来岁的儿子,袁志伦点了点头。
说干就干!袁凌楠立即带领团队启程奔赴海外,找到澳大利亚力拓集团、阿联酋环球铝业等国际巨头,经过数轮艰难谈判,最终成功签下合同。
2019年2月,当第一艘满载7.4万吨铝土矿的货船从澳大利亚韦帕港出发,经25天漂洋过海近1万公里抵达重庆,再运至南川工厂时,整个公司掌声雷动:“我们挺过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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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艰难的抉择
终于从国外买回了矿,按理说,危机解除了,博赛矿业“起死回生”没有悬念。但没想到的是,更大的挑战还在后头——工厂在生产工艺上遇到了难题。
原来,博赛矿业位于南川的先锋氧化铝厂以及水江氧化铝有限公司,生产线都是针对国内的一水硬铝石提炼而建,其加工工艺是利用高温高压来进行溶出,而国外的矿石是三水软铝石,要求低温低压。
“生产线工艺不同,产品质量会大相径庭。”袁凌楠以氧化铝粉为例介绍,其要求铝含量达到99.7%,微量元素越低越好。如果微量元素过高,下游企业在生产电解铝的过程中,就必须添加更多辅料,就会增加生产成本,影响市场订单。
怎么办?博赛矿业又到了抉择时刻。
是小打小闹,对原生产线“缝缝补补”,勉强维持生产?还是大刀阔斧,另起炉灶?
这是一道两难的选择题。
如果固守南川先锋、水江两大工厂,就没有全面引入新生产线的腾挪空间,只能进行技术改造,虽然成本不高,但从远期来看,终究要被市场淘汰出局。
如果另辟蹊径重新建造工厂,引入全新的现代化生产线,费用将高达百亿元,几时才能收回投资?对任何一家企业而言,这都是一场“豪赌”。
“怎么办?你们要作出决定。”一次董事会上,袁志伦环顾一周,把目光投向了袁凌楠,然后离开了会场。
“到万州区建厂,然后逐步把产能都转移过去。”袁凌楠提出。万州,拥有渝东和三峡库区最大的港口。经江海联运的铝土矿抵达万州后,甚至都不用汽车运输,经过皮带传送就可直接运到工厂生产线上。
“南川是我们的发家之地,怎能轻言搬迁?”有人提出。
“当初,博赛在南川建起先锋氧化铝厂,看中的是这里的资源优势。二十多年过去,资源优势难以为继,物流优势对企业的意义更加重要。”袁凌楠说。
就这样,“少东家”拍板,九龙万博开建。2022年3月,万州年产360万吨特铝新材料项目投用之际,经过7次技改苦苦支撑了两年的南川先锋氧化铝厂全面关停。当年底,博赛矿业全面退出南川水江氧化铝有限公司。自此,博赛矿业完成了产能的全部转移。
同样是在2022年,袁凌楠被正式任命为博赛矿业总经理,完成了对公司经营业务的全面接管。
从南川到万州,也划出了博赛矿业的两个时代,一个属于父亲,一个属于儿子。传承家族生意,儿子交出了一份怎样的答卷?
一是先进的工艺技术。万州新工厂针对国外铝土矿一次性建设了4条年产90万吨氧化铝低温拜耳法溶出生产线,首创赤泥炼铁技术实施工业化生产,成功创建5G+创新示范智能工厂。
二是优质的产品。万州新工厂生产出可比肩国外厂商的氧化铝粉,不少指标达到国际先进水平。其中,氧化铝粉微量元素实现“双0铁、双0硅”,处于全行业领先水平。
数据显示,2023年,博赛矿业氧化铝粉销量达400万吨,较2020年翻了3倍,销售额超过150亿元,在川渝、西南地区以及西北地区市场占有率超过90%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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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成资源全球布局
万州新工厂迈上正轨,全集团产能完成转移,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:这下,只要维持正常生产,生意就不愁。
袁凌楠不这样看。人无远虑必有近忧,当年那场铝土矿危机,以及变幻无常的市场形势,都让他如鲠在喉。特别是近年来,国内铝土矿产量呈现趋势性下滑——2023年,我国铝土矿对外依存度达到68%。
博赛矿业每年需要铝土矿1300万吨,且还在逐年增加,虽然目前澳大利亚、几内亚等地的铝土矿供应平稳,但中澳关系跌宕起伏,几内亚政治动荡,随时都有不确定的风险,企业的命脉始终捏在别人手里。
一定要找到自主可控的铝土矿资源!袁凌楠的目光,转向了多年前博赛矿业在南美洲圭亚那收购的矿山。
早些年,为确保铝土矿的稳定供应,袁志伦在南川和贵州建立铝矿资源采购渠道的同时,还耗资6000万美元,拿下位于圭亚那的欧迈矿业公司70%的股权,获得了两亿吨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高铝低铁铝矿资源。
但此后多年,圭亚那矿山的年开采量一直维持在100万吨左右,同时,圭亚那到中国也没有成熟的货运航线和物流系统,要把矿石运回来,“白菜盘成肉价钱”。无奈,这座矿山产出的矿石只能就地销售,对博赛矿业的产能扩张,一直没有发挥实际作用。即便是在2018年那场“断供”危机时,圭亚那矿山也“鞭长莫及”。
关键时刻,“远水”解不了“近渴”,成了袁凌楠心中的“痛”。万州新工厂稳定运行后,他最重要的任务,就是“无论如何要把圭亚那的铝土矿运回来”。
经过谋划,袁凌楠祭出了“三板斧”:
首先,投资2.5亿美元进行扩产,大量购买国产重型设备,将圭亚那矿山产能从年产100万吨提升至400万吨,在满足当地市场需求的同时还有余力支援国内。
其次,投资2.5亿美元在圭亚那码头打造全新的过驳系统,将码头的货船过驳转运吨位从5万吨提高到20万吨,降低运输成本。
第三,大手笔购入4艘货船,组建船队,提升运输效率。
“到今年底,我们自己的铝土矿就可以运回来了。届时,公司手里每年有500万吨铝土矿兜底,将减轻对国际市场的依赖,国际市场话语权和抗风险能力将极大提高。”袁凌楠说。
全球资源为我所用,圭亚那矿山的扩产和物流畅通工程,只是袁凌楠的“先手棋”。此后,他又从加拿大Reunion公司成功收购储量3000万吨的圭亚那马修斯山脉锰矿,年开采能力已达250万吨、年产锰精矿50万吨。截至目前,博赛矿业已成功在“一带一路”共建国家拿下3亿吨铝土矿和3千万吨锰矿等资源储量,完成了资源的全球布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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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重庆-重庆日报记者 唐琴
2019年3月底,博赛矿业圭亚那锰矿在清理一个涵洞时,先后有20多名现场作业工人患上了不明疾病,病情危急。让人崩溃的是,当地医疗条件十分有限,救治几乎没有效果。
时间就是生命!收到消息后,袁凌楠第一时间成立救援指挥小组,火速开展危重病人转运回国行动。
后经权威机构检测,病原为不具人传人能力的组织胞浆菌,患者感染后可出现发热、身体乏力及腹泻、体重下降等症状,严重的还可能导致死亡。
最终,在外交部、国务院外事办以及重庆外事、卫生等部门的帮助下,博赛矿业花费270万元租赁了圭亚那唯一一架救援专机,将10名危重症工友接回重庆治疗,成功挽救了他们的生命。
责任编辑:杜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