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鸣家】李立峰:黑山谷的星光
2021-05-23 07:00:00 听新闻
“咳!咳!咳……”凌晨,我被喉咙的奇痒弄醒,赶紧溜到阳台,因为我怕吵醒孩子。
说来也怪,白天,咳嗽隐藏得好好的,一到了夜晚,就如同猫头鹰,开始发声。
水,是唯一的解药。觉已残。索性推开窗,漫天星光扑面而来!那是城市里没有的盛放。城里只有月光,山上星光漫天。这份欣喜,此刻,唯我独享。
最好不过是新凉,最美不过是初秋。耳畔一片虫鸣,成立体声环绕。眼前是一个大蜘蛛网,泛着银色的光泽。我,是它们唯一的观众。
夜色无边,不禁回想起白天。
清晨,我被生物钟叫醒,在黑山小镇的停车场跑了五公里。24℃气温,PM2.5是15ug每立方米,38352个负氧离子每平方厘米。置身天然氧吧,一旦奔跑起来,咳嗽早已不治而愈。
饭后,乘上景区大巴车,再转乘索道,我便一头扎进黑山谷的怀抱。
这里山高林密,人迹罕至,是重庆最大、原始生态保护最好的自然保护区。在十三公里的旅行步道上,分布着“五峡、十二峰、九十九瀑,一百零八潭”。
上午九点,我从南门进入黑山谷,一路听着悦耳的潺潺流水,逐水而下,直入谷底。抬头,是巴掌大的一片天,只装得下一朵路过的云。一束明亮的光打在绿植上,仿佛鎏了金。山,九十度笔直,树像挂上去的一样,层层叠叠。每一棵树,看上去都那么精神抖擞,那么神采奕奕,那么生机勃勃。只一眼,便治愈了大城市里所有的病。
走在步道上,不时有瀑布飞流而下,有的如银河,有的如白练,有的如梦纱。人们争相合影,我却录了一段音,准备送给深夜失眠的人。
溪水,清澈无比,倒映着时明时暗的秋,如同画家在泼墨,油画天成。水中,一种红鳍的鱼飘来飘去,如同树叶一般。它们成群结队,在潭水中巡游。行走至此,你便知“水至清则无鱼”所言谬误,水至清亦有鱼。世间万物,非所见,容易误听误信。
一种灰色的山蛙漂浮在水面,像悬浮的小船。它们是母子,母蛙身上还背着小蛙,嵌合的天衣无缝,以至于最调皮的孩子,都无法用水枪将它们分开。它们被吵醒后,钻进水潭深处,消失在四周的蛙声之中了。谷中蛙鸣,自带回音,如同天籁。
山谷中,不时有太阳雨从天而降,不时有彩色的蝴蝶飞过,不时在溪水上看见彩虹,不时能看到黄叶在空谷起舞。遗憾的是,我没有邂逅红腹锦鸡和黑猴。此刻,它们一定在某棵树背后,悄悄打望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。
接近中午,我走到一个叫做凌波台的地方。河滩收留了所有的孩子。玩水的,打水仗的,捉鱼的,摸螃蟹的,忙得不亦乐乎。
有水,有沙,有石头,孩子就再也走不动了。很快,就有孩子脱光衣服,在溪水中戏耍。而没有脱衣服的孩子,也很快浑身湿透。河滩变成了浴场。大人们便多了一项差事,在栏杆上晒衣服。太阳每走一步,衣服就要前进一步。
流云过了几波,时间不觉虚度。孩子依然乐此不疲,忘情地在谷中玩耍,任大人如何呼唤,也不愿挪步。作为大人,本身就是小跟班,就老老实实地候着。除此,还能怎的?
“烤肠,松糕,糯苞谷,腊排骨,银耳汤”。凌波岩上商店的吆喝声循环播放,在众声喧哗中,我如入无人之境,坚持处理完若干工作微信,顺便把当日的学习课程听了两遍。其间,一只壁虎曾好奇地前来探视,见我专心学习,不忍打扰,悄然离去。
打卡完毕,我赤脚下到水中,清凉彻骨的是水,光滑如玉的是石。我从此岸漫步到彼岸。就这样,消磨了八个小时而不自觉。
山谷不知道暗了下来,是到离别的时候了。返程中,女儿困了,躺在我的背上睡着了。我背着她,走过长长的一线天,在浮桥上溯溪而行,脚步不知不觉就放的温柔起来,心头也温柔起来。我不禁感慨,短暂的童年,子女能看到什么,全靠父母这双脚啊!
出了北门,已是傍晚六点。朋友的电话催了一道又一道。风景的美好,终究敌不过人的美好。旅途归来,依然恋恋不忘,温暖在心。
黑山谷,是消暑纳凉的绝佳地,是亲子出游的好地方,是享受森呼吸的好去处。邂逅这山水林木,蝉叫蛙鸣,漫天星光,满眼苍翠,坚韧顽石,柔情溪流,本身就很治愈。
你会觉得,在城市之外近在迟尺的地方,居然有这样一片桃源,让都市一族可以逃离喧嚣,屏蔽欲望,寄情山水,享受人间,真是幸福!
只是这闲暇,何时再有?
图片来源:视觉中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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