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鸣家】李立峰:寨子沟
2021-02-21 07:00:00 听新闻
文字为美好而生。
当我码这篇文字时,头脑中涌现的都是无比美好的景象。这些景象催促我写下来,以便让美好定格,存入人生的银行,以后遇到不开心时,可以随时翻阅,重回现场。
久居都市,向往田园是自然而然的。置身渝北寨子沟,天高地阔,晴空万里,歌声飞扬。身心是放松的,心情是敞亮的,心花是怒放的,美好是触手可及且可知可感的。这是我一直喜欢田园的原因。
田园里,有我们的记忆。
眼前是一座土坯房,呈L形。一条层叠向上的石阶路,送我来到宽敞的院子,与老房子对望。屋里,摆满了杂物,一些老桌子、老板凳,在等着它的主人。久经风雨之后,门窗已不知所踪,墙上挂的撮兜,也都露了底。屋顶的青瓦间,长出了杂草,像是老房子的装饰。虽然年事已高,但老房子依然坚挺。每一次走进,都像是朝圣。
屋后,一片茂竹修林。春天的时候,李花灿烂,桃花缤纷,油菜花金黄。屋檐下,曾开着齐人高的蜀葵。秋天再来,柚子挂满枝头,橘子、橙汁都已染金,落得满地都是。
佛手瓜沿着院墙,攀爬到邻家,像是送去问候。高大的仙人掌,高有丈余,屹立眼前,这是以往书中才有的景象。一大片朱顶红,笑红了脸。而野菊花,遍地织锦。
自辟的菜园里,萝卜苗长得精神抖擞,小葱小菜,郁郁葱葱。看着,看着,就食欲大开。红薯都已归仓。花生在簸箕里晒着太阳。
再往前,是一个竹子围起来的小院。小鸡,小鸭,小鹅,共处其间,相处融洽。看到我,它们纷纷围拢上来。显然,把我当成了主人。嗷嗷待哺。天然的萌,令人过目不忘。
我牵着女儿,走过院子,走向一片芦苇。它们屹立在山道两旁,高过头顶,剑指天空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稍加分辨,就能发现它们的不同。有棉花一样的芦苇,有拂尘一样的芒,有马尾巴一样的荻,有高粱一般的茅。这是一个大家族,人丁兴旺。大草成浪,风过似海。一阵风起,它们便如同蒲公英一样,把种子洒向四野,然后落地生根。
往下坡走,两只羊拦住了去路。一只是白羊,一只是灰羊,足有四五十斤。看似庞然大物,等走近了,才发觉它们如慌不择路的小鹿,四处乱窜。狗在远处吠,一开始,挺起劲。
等走进了,便开始摇头摆尾。
山坡下,是一片荷塘。田田的荷叶已经泛黄,低垂着头,静默不语,像是已经入定。隔壁是一个鱼塘,空无一人,也静默不语。湖中,倒映着好看的房子,靓丽的白墙,黑色的屋顶,红色的门廊,典型的巴渝风,在阳光下格外地醒目。
凭栏远望,袅袅升起的不仅有炊烟,还有乡愁。童年便瞬间还原,美好纷至沓来。原来,田园它自带治愈的功能,是都市的人,灵魂安放之处。当再次从记忆中醒来,所有的不如意、不愉快、不开心,统统都不见了踪影。然后,再义无反顾投奔城市,去追逐自己未了的梦。
田园里,有我们的未来。
“吃饭了。”广播里,隐约传来我的名字,是庄主海燕在喊我用餐。我一边走,一边回头。乡村的每一眼,都无比熨帖,值得载入记忆,足以填补城市的空白。
歌声近了,是两个孩子,沉浸在《桥边的蝴蝶》中。显而易见,雏凤优于老凤声。听一声,年轻一岁。她们爸爸妈妈们呢,聚在榕树林下,钻进吊床之中,把自己包裹得像一个个蚕茧。温暖的小阳春,正适合小憩,虚度时光,放空自己。
游乐场上,孩子们兴奋地手舞足蹈,围着滑梯上上下下,坐在秋千上起起落落,在晃桥上摇摇摆摆,把欢声笑语洒了一地。那边,新开垦的土地上,两个孩子抡起锄头,有模有样地当起农夫。再远处,两个男孩已经骑上矮墙,直到被我的声音制止,方才无辜地回头,相视一笑。
每一次来寨子沟,我都被眼前的景物感动,被庄主海燕的精神感动。她是典型重庆女强人,做农家乐的顶级高手。眼前的寨子沟,上一个老板开不下去,转到她手,便红红火火。
她走到哪里,员工跟到哪里,客人跟到哪里。
她告诉我,近期准备建休闲长廊,在长廊边种上百香果。大人坐在廊下喝茶聊天,一抬头就能照顾游乐场里的孩子。谈及远景,她说准备再建一处农家乐,风格与此不同,以便于让客人有更多的体验。临走前,她央求我,如果认识开不下去的农家乐,一定要告诉她。
乡村,是一片养在深闺的处女地,是都市人的心灵故乡。有眼光、有能力的人,总能在乡村发掘无限商机,在喂饱都市人的胃的同时,填满都市人的心。
当北国是初冬的时候,重庆的秋才姗姗来迟。就在秋闪亮登场的时候,夏偶尔也来客串。这样的丽日晴空,正适合在寨子沟度过,和孩子,和家人,和朋友。
每一次走进,泥土的芬芳,土坯的墙,都会让我想起大地母亲。每一次拍下眼前的一草一木,我都想命名为——故乡。
图片来源:视觉中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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